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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年的滋味
来源: 王海军
发布时间:2018-02-09
浏览量:1299

      小的时候每逢过年,常常会念起一句顺口溜,“吃白馍,砸核桃,老汉着气娃热闹”。一个念了,接着两个、三个,后来一个村子的伙伴都齐齐地喊,喊得脸红红的、头上冒汗,觉得很是热闹。那时不理解,过年能穿新衣、放鞭炮,吃得又好,走亲戚还能领红包......这是多么热闹的事情,为什么老汉要生气呢?

      我的童年一直长在舅舅家,记忆最深的东西就是舅家的腌菜缸。外婆趁着萝卜、白菜、辣子、菠菜便宜时腌一些进去,或者有菜籽叶、红薯蔓、野菜......只要平时能吃的,早早地淹着,冬季就有了下饭的菜。有时咸菜吃烦了,就调点辣子醋水,把面片或者馍掐碎了蘸着下饭,觉得很香。我和表姐大一点,吃饭时吃几口饭、就一口菜,而表弟贪吃,吃起菜来不丢筷子,为这个习惯,常常招致大人的训斥。平时放学后,伙伴们吆喝着快去玩,外婆说马上要吃饭、不许出去,我便快速翻出一个馍,手伸入菜缸中捞出一块咸菜,边吃边喊“我不吃了”,身后传来外婆一连串骂声。

      记忆中的年味,应该从腊月初八就开始了,因为要吃腊八饭、炒腊八菜。腊八饭主要以黄米粥中下面片为主,有时也可以是面糊糊里边下面片,调点油盐酱醋、然后把腊八菜加一些进去,那是春节前记忆最深的香。腊八菜一般以土豆、红萝卜丁为主,如果妈妈回来割了肉,偶然还会添一些肉丁,然后用豆瓣酱一起炒了,从那一天直到年后好长时间,桌上的菜除了咸菜,就多了一样腊八菜。

      腊月二十三家家打扫除。到晚上外婆把请来的灶神贴在案头上,点起香、蜡,供上点心糖果,最重要的是要贡上老糖,叮嘱我们不要高声,怕的是惊动了灶神,然后把上年的旧灶神烧了,口中连连念叨“上天言好事,来年降吉祥”。那老糖是用大麦芽熬的,吃了后会粘住牙,这样灶神上天去嘴里甜着,会给王母娘娘汇报好事情,即使一年中有些不好的事情,老糖会黏住灶君的嘴,让他说不出来,来年就会有吃有喝,不会饿肚子。这些都是外婆的心愿,与我们没多大关系,我们关心的是那些给灶君的贡品,待一炷香点完,吹息了蜡烛,外婆会把贡品一样一样的分给孩子们,她说这是灶君吃剩下的、是圣品,会保佑孩子们无病无灾,这也不是我们最关心的。拿着糖果贡品,一窝蜂地冲上街道炫耀,掐一丁点给最要好的伙伴,那才是我们最愉快的事情。

      到了腊月二十七、八,家里就会煮肉,大多时候是妈妈或舅舅买个猪头,头肉便宜、量大,够全家美美的吃到正月十五。正肉也会有的,那是生产队里年前杀个猪、或者杀个老了的牲畜,每家可以分一些。煮肉的汤是过年吃臊子面的底汤,每顿饭舀一勺进去,调成辣子汤,浇在面条里,把韭菜切成细段,飘在汤上。臊子面讲究只有一筷头,越稀越好,只吃面不喝汤,挑起来“哧溜”一吸就是一碗,那颜色、那口味,人人能吃十几碗,饭量大的吃几十碗也很平常。

      腊月三十傍晚,舅舅抱着我贴春联。贴春联不许女孩子上手,据说外甥是最好的人选,究竟是什么原因,我至今也不明白,反正年年都是舅舅抱着我贴,用笤帚从上到下刷的平平的,放一挂鞭炮,这项议程就结束了。到了晚上,几个舅舅分别端来自己家拿手的菜、凑到一起,大人们边吃边说,一直要到很晚很晚,说是守夜,据说三十晚上早早睡觉,来年浑浑的不会有好年景。我们小孩们急急地吃几口,兜里装上瓜子糖冲出门去,一家一家等人家放完炮后,刨出没响的小炮,谁捡的多就有了夸耀的资本。

      正月初一,那一定要起得很早的,外婆在院子里喊“还不起来,人家的炮早都放响了!”初一早上谁家炮放的早,预示抢到先机、得到了好兆头,那是一点不敢马虎的事情。我的几个舅舅都是“公家人”,每年的炮会比别家买的多一些,别家放过后我们家还会再放,引得伙伴们一窝蜂地争抢。吃早饭的时候,长辈开始给孩子们发红包,那叫“压岁钱”,有保小孩平安的寓意,所以不管是多是少,都会拿一些出来。一般是在大人眼前发,偶然发时大人不在跟前,也会叮咛“回去叫你妈给你存着。”实际上,那点少得可怜的压岁钱,最多让我们白天给小伙伴们显摆显摆,到晚上就会被家长没收。

      接下来的几天,就是一家一家的走亲戚,凡属长辈的、老亲戚,要专门安排一天时间,去了会吃两顿饭。早餐在“吃过了,不吃不吃”的推让中,上几个凉菜,浇几碗臊子面;中午才是正餐,最少9个、叫“五桶四柱”,11个的叫“十出头”,13个的就很丰盛了,叫“十三花”——一般是家庭条件特好、或者有重要亲戚来了才会做的。过去的人虽然穷,但是却很讲究,菜数是不可随意的。回家时候外婆会问“今儿给你吃的啥?”好不好,就装在她的心上了,改日人家来时也要匹配的。

      从正月十三开始就是打灯笼了。十三打灯或挂灯,比比谁家的灯笼好看;十四转灯或者叫游灯,游去百病;十五碰灯,互相碰撞中让灯笼燃去,今年的灯笼是不留到明年的。

      正月三十日晚上燎荒荒,据说只有我的家乡礼泉县有此习俗。家家门前燃起一堆大火,人们争抢着从火上跳过,一家一家地跟火,一家一家的跳,跳的浑身冒汗,老人说这样可以燎去旧年的荒气,迎来新年的红火,也可以燎去过年以来正月份的懒散。然后大部分人就开始正式劳作了,也有懒散的人,那要等到清明节的时候,摸摸兜里的钱都花光了,于是趴在先人的坟前痛哭一场,打理行装,再为来年的过年准备钱财。

      长大后,再也没有享受到“过年的滋味”,倒是理解了老汉为什么“着气”。这种味道,刚刚完稿的“春节恐归症”一文,也许能作为此篇的续集。
  编辑:呼凯悦  责任编辑:杨美凤  审核:张恩颐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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